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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民間村落開墾，往往是人緣地緣關係的集成。但本著自己的體能要在大地生活下去，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臺澎先民的開發史，可給於很多說明。
為什麼當今臺澎民間傳統信仰，廟會之盛名聞遐邇，動不動成千上萬群眾，花上巨額新台幣，毫不在話下。這雖然是台灣經濟發展所展現的一種實力，但如就宗教的功能去加以觀察或許可得更清晰的解答。
先民何來勇氣，冒生命危險，來到人地生疏的地方，對原始荒地，開始拓荒，或是面對大海茫茫，敢討海為生。有兩大力量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一是肩上背著祖宗的牌位﹔一是手下捧著故鄉的神明，前者賦予傳宗接代的使命，後者給予精神保護的安全感。
所以先民落腳處，無論搭起草寮、土角厝，第一件事先樹立祖宗牌位與守護神神位，早晚焚香膜拜，這賦予對大自然搏鬥無限的信心與勇氣。慢慢集住者多了，蓋小廟，而翻修再擴大，逐漸形成大廟。從山神、海神、到風聞威力顯赫的溫(瘟)神都是供奉的對象。
本文將敘述佛教一位祖師，即普菴禪師，與臺澎民間信仰的關係。漢民族移民臺灣，有兩次人數最多者，一是明末鄭成功帶來的大批閩南人，一是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撤退過來的大量軍黨政人員。而明鄭以降的閩南人，落實下來的是古代傳承的民間信仰，雖繁雜但也有脈絡可循。民國三十八年從大陸帶來標榜正統佛教與道教，往往以純正自居。一時前後免不了有分野，但經過四十餘年的交融已甚融洽。何況被尊敬的祖師，沒有時間先後的問題，只是前者崇拜其應驗神力，後者研究其般若智慧，其實二者也不衝突，倒可相輔相成。
佛教臨濟宗第十三代法嗣普菴禪師，江西人，出生在農業社會文化登峰造極的宋代，其靈驗事蹟深受世人景仰。元明清以來多蒙歷代皇帝加封，因此格外受民間信仰所崇拜。本文將就臺灣民間信仰中崇拜普菴禪師所在加以敘述。除了佛教臨濟宗佛殿背後有安普菴禪師牌位習慣之外，至今金門、臺灣、澎湖有關普菴信仰很盛(註1)，有普菴寺廟，奉祀普菴為主尊或配祠者皆有，其中有的是安普菴神位或雕普菴祖師。尤其澎湖小法的「普唵派」就以普菴禪師為祖師。今天民間信仰以靈驗感應祈求的符咒，都持普菴之名號者甚為普遍，可知其影響之一斑。
(一)文獻探討
從佛教現存史料《大正藏》(註2)、《卍續藏》有些資料之外(註3)，《望月佛教大辭典》也有普菴條(註4)，當今王徵士、周勳男主編《普菴禪師全集》(註5)已把有關普菴禪師的資料加以彙集，方便閱讀。至於普菴禪師與民間信仰之關係為文介紹尚不多見，筆者曾對澎湖小法「普唵派」作過探源(註6)。
(二)研究方法
從現有文獻當中，先作歷史訂位，資料的篩選，理出線索，與筆者的田野調查，來作相印證，可看到民間信仰以靈驗感應祈求的符咒，有不少假普菴禪師之名號，將可一一例舉。
(三)研究目的
民間信仰是一現實的市場，有效、有用，才會存在。相對之下，沒有效用即行淘汰。普菴禪師的事蹟，從北宋，歷經八百餘年，仍受民間信仰傳頌，如安適者生存的定律，將說明了他是有其功能的。但正信也有功能，迷信也有功能，其存在的功能猶待多加探討。
本文將就普菴禪師與民間信仰的關係，提出幾個題目加於敘述，諸如﹕普菴禪師的歷史地位﹔其沿用的事蹟分別列出﹕咒語渡迷津、符錄隨身安、指法有妙用、普渡平安橋。最後結語，就當今抖學昌明的水準，再去剖析，這些靈驗，那些是正信，那些是迷信，那些有民俗醫療的作用，那些有倫理功能，那些對文史哲有啟示，那些有藝術觀賞的價值，……等等問題都可重新討論。
二、普菴禪師的歷史地位
綜合有關普菴禪師文獻記載，他是宋代禪宗臨濟法系第十三代法嗣，其生平大體可敘述如下﹕
禪師諱印肅，號普菴，生於北宋徽宗政和五年 (西元一一一五) 十一月二十七日，袁州之宣春人(江西省袁州府)，姓余氏。南宋紹興四年(一一三四)八月，年二十依壽隆院賢公出家。紹興十一年落髮，翌年五月受戒於袁州開元寺。師容貌魁奇，智性巧慧，深為賢公器重，勉讀《法華經》，及紹興十三年入湖湘遊，謁訪溈山牧庵法忠禪師，得其開示有省，後又回壽隆院。紹興二十三年，師年二十九，使牒請主慈化寺。師常布衾紙衣，脅不沾席，禪定之餘，有一日誦《華嚴經》至「達本情忘，知心體合」豁然大悟。自此之後，四方來訪者問答示眾偈語廣被，徵詰笑喝書頌不一而足，廣津梁，崇塔廟，禦災捍患，天動物與，雖鬼神莫測其變，符頌藥水，驗世非一。孝宗乾道二年正月營造梵宇，四年十二月落成，明年即孝宗乾道五年(西元一一六九)七月二十一日，沐浴書偈，跏趺示寂，年五十五。敕封普菴寂感妙濟真覺昭貺禪師謚號。
後世，元代成宗大德四年(一三○○)重謚大德慧慶，明代成祖永樂十八年(一四二○)加謚「普菴至善弘仁圓通智慧寂感妙應慈濟真覺昭貺慧慶護國宣教大德菩薩」。因普菴禪師生前消災除病靈驗膾炙人口，演成元、明、清以來，從官方到民間都紛紛塑造普菴供奉。例如元代仁宗延祐初年，吳郡姑蘇城西建慧慶寺，寺後普光明殿就安造普菴像。地緣關係，大致江南尤其是江西福建一帶有普菴禪師的信仰，相傳江海船舶供奉普菴可免災厄，傳到日本臨濟宗佛殿背後亦安普菴禪師牌位云云。
由於普菴禪師在明代特受皇帝加封，御製實錄，佛門編著稽古略，帶動歷史傳承，自然鼓舞起民間信仰。如《續藏經》，第一二○冊(註7)記載﹕皇明成祖永樂十八年十二月封普菴師制曰﹕
惟普菴禪師，萬行圓融，六通具足，端嚴自在，變化無方。誓覺悟於群迷，普利益於庶類。如溥甘霖於六合，膏澤均沾﹔猶現滿月於千江，光輝旁燭。眷此弘彰於靈化，式宜荐錫於名稱。今特加封普菴至善弘仁圓通智慧寂感妙應慈濟真覺昭貺慧慶護國宣教大德菩蔭。
普菴禪師不但本著大慈大悲，廣渡眾生，深為四眾欽仰，這時到了明代的普菴禪師，經皇帝這一稱讚，既成觀音菩薩化身，又是具有禱求者，隨所願欲，悉皆感孚，民間應和者愈來愈多。明初，成祖御製普菴實錄序，視普菴行同如佛在世，能禦災捍患，拯危濟急，無怪乎民間會供奉他當護身主神。這是皇權時代，上承下效，很自然的發展。同《續藏經》，第一二○冊載，明成祖永樂二十一年四月，御製普菴至善弘仁圓通智慧寂感妙應慈濟真覺昭貺慧慶護國宣教大德菩薩實錄序﹕
……近代以來，有能具真如之體，契大慈之心，弘道演法，濟物度人，使諸有情，均沾利益，功德昭著，不惟見諸當時，而且傳諸來世，若普菴至善弘仁圓通智慧寂感妙應慈濟真覺昭貺慧慶護國宣教大德菩薩，是已。惟菩薩慧性圓通，根器宏厚，紹臨濟之法緒，領牧菴之宗旨。峻梭玄辯，妙契華嚴。具有禱求者，隨所願欲，悉皆感孚。以故，四眾傾仰，如佛在世。……
行業彌高，靈響益著。禦災捍患，拯危濟急。化人為善，而積其善因﹔戒人為惡，而脫其惡趣。
宋代是農業社會登峰造極的時代，南宋以來，江南人文薈萃，江西與福建人才輩出，兩地比鄰，在宗教方面，禪宗盛行，道教在江西興起，兩地自有其親密關係。到了元代， 乃儒釋道混合的時代，宗教儀式相互學習不在話下。尤其是
民間信仰，以靈驗為祈求重心，靈符、神咒成為作法工具。明代皇帝對普菴禪師加封，尤其是普菴的靈驗有求必應之說，更促使民間附和成為崇拜的偶像。
三、咒語渡迷津
宇宙能源有共通頻率，聲音有共通音波，能接上這共通的頻率與音波，可發無量光，可超越時空互通訊息。無始以來，佛菩薩傳授的真言咒語，能以心印心，就在於能接通電波。這是現代人的一種解說。
佛教講經說法，以法語渡迷津。持頌咒語即真言，其聲波向外可通達佛菩薩，向內丹田發動氣脈共振可延年益壽。普菴禪師之德行與應驗，千處期求千處應，普化眾生的菩薩精神，將其心聲(咒語)以各種不同層次加以傳播。相傅有一神咒可「普安十方」「安定叢林め、「驅除蟲蟻」「蚊蚋不生」。
佛門課誦有「普菴咒」，用漢文與梵音編成，持頌此咒據稱應驗威力無比。明清琴譜，將咒語普為樂譜(註8)，連文人雅士都想唱誦。道教界乃至民間信仰，如澎湖宮廟小法奉普唵祖師為教主，而有簡易七字句「善唵咒」。
佛門普庵咒﹕
南無佛陀耶 南無達摩耶 南無僧伽耶 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南無百萬火首金剛王菩薩 南無普庵禪師菩薩摩訶薩
唵 迦迦迦妍界遮遮遮神惹 吒吒吒怛那 哆哆哆檀那 波波波梵摩 摩梵波波波
那檀哆哆哆 那怛吒吒吒 惹神遮遮遮 界研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迦迦雞雞俱俱雞 俱雞俱 兼喬雞 喬雞兼 界研迦迦迦 迦迦迦妍界
遮遮支支朱朱支 朱支朱 占晤支 昭支占 惹神遮遮遮 遮遮遮神惹
吒吒知知都都知 都知都 擔多知 多知擔 那擔吒吒吒 吒吒吒檀那
哆哆諦諦多多諦 多諦多 擔都諦 都諦擔 那檀多多多 多多多檀那
波波悲悲波波悲 波悲波 梵波悲 波悲梵 摩梵波波波 波波波梵
摩 摩梵波波波 那檀多多多 那怛吒吒吒 惹神遮遮遮 界研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迦迦雞雞俱俱雞喬兼 兼兼兼兼兼 驗堯倪 堯倪驗 界妍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遮遮支支朱朱支昭占占占占占占 驗堯倪 堯倪驗 惹神遮遮遮
遮遮遮神惹 吒吒知知都都知多擔 擔擔 擔擔擔 喃哪呢 哪呢喃 那怛 吒吒吒
吒吒吒怛哪 哆哆諦諦哆哆諦都談 談談 談談談 喃哪倪 哪倪喃
哪檀哆哆哆哆哆哆怛哪 波波悲悲波波悲波梵 梵梵 梵梵梵 梵摩迷 摩迷梵
摩梵波波波 波波波梵摩 摩梵波波波 那擅多多多 那怛吒吒吒 惹神遮遮遮
界妍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迦迦雞雞俱俱耶 喻喻 喻喻喻喻喻喻喻 界研迦迦迦
迦迦迦妍界 遮遮支支朱朱耶 喻喻 喻喻喻喻喻喻喻 惹神遮遮遮 遮遮遮神惹
吒吒知知都都耶 奴奴 奴奴奴奴奴奴奴 那怛吒吒吒 吒吒吒怛那
多多諦諦多多耶 哪哪 哪哪哪哪哪哪哪 哪檀多多多 多多多擅那
波波悲悲波波耶 母母 母母母母母母母 摩梵波波波 波波波梵摩 摩梵波波波
那檀多多多 那怛吒吒吒惹神遮遮遮 界妍迦迦迦 迦迦迦研界 (佛尾) 唵
波多吒 遮伽耶 夜蘭阿 阿瑟吒 薩海吒 呼嚧呼嚧吒 遮伽耶 娑婆訶
無數天龍八部 百萬火首金剛 咋日方隅 今朝佛地 普菴到此 百無禁忌
南無普庵祖師菩薩摩訶薩 摩訶般若波羅蜜
澎湖宮廟普唵咒﹕
奉請普唵大教主 神通變化不須疑
隨悲發願度眾生 作大醫王救諸苦
致慈雲 助法雨
蕩滌社稷光萬里 修造動土任興工
不問方隅並禁忌 圓光靈法妙如雲
萬億諸天常守護 百萬火首金剛將
梵王帝釋常佐助 佈常光洗點甘露
一切眾生皆得度 惟願古佛降臨來
神兵火急如律令
從以上二咒作一比較可知，佛教課誦本的普庵咒還具有梵音模式，而民間信仰的普唵咒完全是中文頌詞。在作用上 ﹕
1. 梵音式的咒語真言，念出來期求方向，是念者期求借此咒語音波通往佛菩薩，藉宇宙頻率與念者共嗚，可得震動威力達成念者的期求目的。小者得身體健康，大者可得解脫。所以念者將虔誠奉持咒語，目的在此。
2. 中文頌詞咒語，念者期求呼請他想要奉請的神明，如普唵咒，即請普唵祖師降臨，為他做主，替他處理他所期求的事，如驅邪、保佑平安等等。
由此可知，佛教咒語是自力的，民間信仰是他力的。佛教咒語，務須上師口授，正確音調，方有力量，以心印心。民間信仰咒語，較為淺顯，人人能懂，但能不能請到神明下降，往往還要借於擲筶或靈媒，當然也有視念咒者的念力與法力了，所以他們要「修法」。
四、松鞭開覺路
相傳普菴禪師有一條「法索」，也稱「松鞭」或「淨鞭 」，這也是意會佛教「松邊開覺路」的涵意。禪宗教育方法，經常以假指標月，不要執著過程，但要務使襯托禪道。佛教教人要自覺，達成正等正覺。或許借清靜的大樹旁，深思靜慮，以證真如。當年佛陀在菩提樹下修行，給後世作此示範。
民間信仰小法作法時，必不可少的法器之一「松鞭」法索，就取一節生長朝東方的松根，雕成靈蛇（或龍）狀，再結一條棉或麻質編成的鞭子。作法時鞭子拖地打得響，口念咒語，既可驅邪又好鞭策。
開鞭咒語﹕(註9)
一打天門開﹔
二打地戶裂﹔
三打人文長生。
從金門、澎湖、台南等地宮廟的小法裝飾，頭戴頭巾頭鍪，身帶甲衫，穿縛束裙，以武將打扮，並在脖子掛一條松鞭，打赤腳。此一打扮猶如佛教三門的四大天王之一，廣目天王模樣，即手執靈蛇(或龍)，帶頭鍪披戰甲，打赤腳，臉部威武，把持三門，不許邪魔入侵。
不管牽強附會也罷﹗民間信仰「普唵派」，他們信奉的普唵祖師就是如此造像。因民間信仰會把一個抽象的觀念，把它具象化。如「法」、「道」在哲理很可能用抽象觀去加闌述，但落入民間信仰會把它塑成一尊神像，奉為「法王公」或「道王公」之類的神祇名稱來加以膜拜。這是民間信仰的特質之一。
五、符籙隨身安
佛教不畫符。而符籙是屬道教的特色。為什麼會有普唵祖師符籙呢﹖因民間信仰祈求神明保佑，講求靈驗，而如何把靈驗抓著，借靈驗當擋劍牌，那麼信者隨身攜帶一道符令即感心安，這又是民間信仰的特質之一了。
相傳普菴禪師史蹟，靈驗法力無邊，所以簡化道教的符籙模樣，按上「普唵祖師」之名號，畫符令作為﹕消災、解危、鎮煞、安胎、催生、保平安等之民間祈求的目的。一道民間信仰的符令，可看成是儒、釋、道的綜合體，將有一套解說。
小法信仰者，經常持普唵祖符令，可逢凶化吉，驅邪除穢，萬無禁忌。所畫的符令列舉一二如下﹕
符籙圖略
六、指法有妙用
佛教密宗結手印， 被認為是一種手指語言 ( finger language) 佛教徒相信手印的效力。落到民間信仰成為小法的「指法」，每次作法一定要用「指法」，而指法之多變化之雜，超越密宗手印。畫符將要懂得寫字，也要認識字，即不能寫錯字。而指法是小法作法時當機結成，即時散掉，只見其手勢而已。故俗語說﹕「真符，假指，白賊咒」(註10)。但對民間不認識字的人，學法時學學指法，最方便，人人能學，因而指法成為代表法力最普遍的象徵。
民間信仰所塑的普唵公，顯出家僧人像，光頭，或加佛字冠，身披袈裟，跏趺而坐，芒鞋放在座下。左手結「三山指」即：左手中指與無名指屈下，拇指兜之，己指與尾指伸直，成為壹指。右手執拂塵。「三山指」與道教三清祖師左手所結的手印相同。換言之，道教三清祖師也結此手印。而小法作法事，踏步罡左手必定結「三山指」。
結指法，散法時，法師口含符水，板起威嚴臉孔，大聲喊出「佛敕啊﹗」同時把符水噴出。表示此一指令是奉佛敕令。很明顯是結合佛道的手印。如以念力及氣功去加以觀察，確實是一種氣功的加持法之妙用。因口喊大聲，打手勢，腳擊地，丹田震動，剎那間將有妙用。
「普唵派」有不少指法，茲略其一二如下﹕
(一)四大金剛指
左手尾指盤過無名指，中指兜之。右手亦同。兩手為陽。右手無名指穿對左手無名指，外遇左手己指兜緊。左手無名指穿對右手無名指內，用右手己指兜緊。兩手相合，兩手大母指相合伸直，此為壹指。
(二)姜太公指
左手為陽，右手為陰，右手無名指交左手尾指，右手尾指交左手中指，右手反起，右手中指交左手無名指，兩手相合，兩手己指各屈落，兩手大母指相合伸直，為成壹指。
圖一 普庵佛祖(金門清秀山宮)
圖二 普菴祖師(台南鹿耳門聖母廟)
七、普渡平安橋
在普菴禪師的生平史料記載，他一生舖橋造路，有的實相，有的是心相，目的在方便眾生，做行善與教化。茲錄其文獻臚列如下(註11)﹕
〈與心齋諸道友造橋〉﹕
善男子﹗汝等累劫曾熏種智，今遇斯光，照地獄作天堂，轉凡愚為聖種。稟齋奉戒，作眾善之橋樑﹔作道諷經，揚諸佛之古道。
〈造通濟橋，信勉心齋及諸弟子〉﹕
若得橋行心亦行，莫教孤負見貧僧。不因通濟何如此 ﹖暗室千年忽遇燈。……一夜念普眼經數遍，乞保各人安樂。
〈與弟子造橋〉﹕
亨老能人，宣風有幸﹔諸大賢良者，福應橋成。為千古之宗標，作萬年之佳瑞。道安人樂，旅快輪輕。出自眾心，如是圓覺。……
捨不斷命之財，布不煩惱之力。竹木全機，成大佛事。廣度有情，同登覺道。捨多福多，施少福寡。泥多佛大，水小源微。此心公正，智不可擬。多虛而少實，不可口說而心瞞。直如平等盤，不賺銖兩。那頭欠少，秤尾指天﹔這邊稍多，秤鎚墮地。又怎奈何中心把紐子人﹖
〈靈濟橋語〉﹕
此渡若非橋，不放眾生過。過去現在佛，並西來達磨 ﹔皆是接群迷，直指人信箇。……修橋布路為含靈，轉凡成聖如行貨﹔遊戲菩提誰得知﹖只恐迷情卻放過。大丈夫，莫放過，提起眉毛來繼和﹔大家拍手渡橋來，方笑普庵只這箇。
〈造袁州淨橋語〉﹕
普菴教化修浮橋，信心自肯大豐饒﹔解脫皆因不思議，度人無量永逍遙。
從上述可知，借造橋的實相，可當機說法，弘揚佛法。轉承到民間信仰，就會把造橋這一實實在在的工作，用拜拜方式，也就是廟會表演出來，這將是小法們化繁為簡的功夫了。又是民間信仰轉化特質。
小法的「造橋過限」，目的在於造一條平安橋，讓信者從橋上通過，而祈求平安。這一宗教儀式，表演起來慢長。有嚴穆的步罡科儀，如請神(普唵咒、閭山咒、觀音咒……)、召營、開鞭等宗教儀式。也有輕鬆的一面，加上相聲互答，南管戲等等。既使用宗教儀式與舞蹈配合在一起，讓社會大眾覺得很有看頭。把宗教與娛樂結合在一起，促使村里男女老少都會參予，已達到寓樂於教的目的，潛移默化的功能。
道教有「造橋過限」的科儀，民間信仰加以簡化，再穿插上民俗音樂歌謠舞蹈，借著普菴禪師靈驗的事蹟，拼湊在一起。澎湖宮廟小法表演的「造橋過限」法會是一典型的代表作。民間信仰可愛之處，就在於他的包融性，可融納各種不同的教義，也可融納各種不同的方式，大雜會在一起，讓老少咸宜，都可得到自己的祈求，這也是民間信仰的特質之一。
八、結語
綜合上述，得知北宋以降，佛教臨濟宗第十三代法嗣普菴禪師，因他的靈驗事蹟，深受世人景仰，從他的出生地江西，流傳到福建，有廣大的信眾。業經元、明、清歷代帝王加封，封神演義稱普菴為真人。
從開發史的演進看來，明鄭時代，帶來大批閩南人從金門渡海到澎湖而抵達臺灣，同時也帶來風土民情的生活習慣，民間信仰就是其中一環。研究民間信仰，雖然至為龐雜，乍看之下是儒釋道混合在一起，又是五味雜陳的儀式，乃至有牽強附會之感，其實這正好是他的特質。
我們如就文獻，加上田野調查，慢慢去品味，可發現研究民間信仰最富有人情味。因而本文介紹普菴禪師與民間信仰的關係，尤其當今金門、澎湖與臺南各地的小法「普唵派」就奉普菴禪師為祖師，崇拜其靈驗，與有求必應的菩薩精神，為信眾消災解危，保佑平安，這賦予升斗小民生存的希望。
到底持普菴祖師名號的咒語、法器、符令、指法乃至各種步罡科儀等，效用功能如何﹖是正信或迷信﹖這讓有機會參予者去慢慢體會罷﹗又本文出現普菴之菴字有﹕庵、唵、安等不同，因盡量保持出處的寫法，或許各有大同小異的涵義與思考空間呢﹗
註 釋
(註 1) 仇德哉編著《臺灣之寺廟與神明》 (三)，二九四∼二九五頁，臺灣省文獻委員會印行，一九八三年。臺灣本島以普庵為主神的寺廟有十所。
(註 2)《大正藏》，史傳部一，七四○下頁、八九一上中，台北，新文豐出版公司影印。
(註 3)《續藏經》，第一二○冊，二六五頁，〈普菴印肅禪師語錄〉，香港影印續藏經會，丁未 (一九六七年)。
(註 4)望月《佛教大辭典》，第五冊，四三七三頁，地平線出版社，一九七七年。
(註 5)王徵士，周勳勇主編《普庵禪師全集》，老古文化事業公司，一九八九年。
(註 6)吳永猛〈澎湖宮廟小法的普唵祖師之探源〉，《慧炬雜誌》，三五四期，一九九三年。
(註 7) 見(註2)。
(註 8)請參閱王海燕〈普庵咒琴歌彈奏與吟誦的綜合研究〉，《藝術學》，第九期，台北，藝術家出版社，一九九三年。
(註 9)小法作法，松鞭法索不離身，幾乎大大小小法事一開始都要洗淨、開鞭。關鞭﹕1.只連續開三下，不發聲這是最簡單一種﹔ 2. 開三下鞭，每打一次同時要念一句咒語，前兩句﹕一打天門開，二打地戶烈，都一樣，至於第三句變化最大，視其祈求目的不同而有不同咒語。松鞭、法索，雕成蛇頭，又有捉邪(驅邪)之意，因蛇與邪諧音。
(註 10)白賊咒，閩南語發音，即撒謊的意思，也就是咒語往往是謊話一堆。
(註 11) 見(註2)，(二)卷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