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佛教傳統的“三藏內學”其指涉都是跟宇宙人生息息向關的問題,佛教大藏經是一部包羅萬有的佛教全書,我們探究人生真理,生命真諦,“三藏內學”自然是能提供很好的資料,你對內學與佛教學術研究想會有個人的心得,在此請解說一下好嗎?而對太虛大師、印順導師兩位龍象的治學方式,仁者又有何看法呢?
答: 佛的教法與教誡,經聖弟子們的結集而成經律二藏,聖弟子與論師們又將教法作系統性的整理與對比而結成論藏,佛教的聖典基本上是如此完成的。 在此三藏中,即包涵了佛陀一代時教及弟子們的體會與心得。因此其內容豐富,闡述宇宙真理、人生真諦,以及如何修行而能証此真諦的法門。 三藏之內容如此之豐富,其珍貴不全在於此,而是內容中所包涵的“內學”,即是如何修持以達到內心的淨化,並証法性的教學。佛法強調為內學,即此修心修慧之法。 雖然在佛法的修持時,亦必須對身心及身心所依住的世間作深入與廣泛的研究,以明此意法如何動作,借此作為觀察現象,觀察實相之事理依據。但在進入深層修行時,則必須從此對外塵的觀照轉入為內心意念的觀照,而漸漸的其重點必依此深入的觀照剖析為體會法性的所緣。 據此而言則佛法的修持是以修心為本,心雖依識之作用緣外塵而了別,並需依色身而能運作,但心即含有主導作用以及全體運轉的功能,故心即為修行淨化的主體,修行佛法而未能進入深心之觀照,終究非了義之法也。 但在修心修慧之前,我人之認識作用皆由前五根緣境生識,並以意識為中樞而有種種之了別,取境及反應。故必依六根之了別為輔為先,取文義法而對真諦法有所領悟,依此真諦法而建立終極目標之解脫法,進而修中道法以完成終極目標。在此之前則依文義而了解身心實況與流轉等等運作功能,並從中剖析真諦法之實相,才是修行的次第之運作。 據此而言則文義法在我人修持佛法之際,實為十分重要之管道或媒介,離此則無以聞思,而修証自然不能完成。三藏聖典中之內容對此有重要的依據,因此需要作研究乃至深入之探討,才能對法義有正確而準確之把握,依此而建立正見,循中道而行,方成可能。 因此在佛法宏揚中,文義法的研究實有其重要之作用。為了要準確的把握法義,世間的學術技巧不妨為良好的工具,因此若依學術研究而能對三藏聖典作種種考據、爬梳、整理、分析,使對法義的準確性有所掌握與體會,實乃善巧方便之道,其實歷代祖師論師,莫不皆依此而修或著論,以求更精確的理解及解說聖典,使本身及後人在修行上獲益,實乃慈悲心之表現也。 即使學術研究有所批判,乃至否定某些傳統學說與內容,亦不妨讓我人作為參考,或者可以從中獲得另一方的訊息,未嘗不是依文義法了解真諦法的適當方法 總之對法義之研究與解讀,世間的種種學術技巧皆不妨應用,作為聞思的依據或輔助教材。但在應用時,當乃以內學之基本原則,即修心修慧為本,種種善巧方便為輔而進行之,庶幾則不出現偏差之作法。 太虛大師與印順導師為近代在法義的學術研究上深有體會,並有深廣影響的大師。二師雖為師生,但思想及治學方法乃有不同之處,各有所長,相映之下,更顯二師之偉大。 太虛大師乃近代中國佛學之巨摯,為近數百年來中國佛學之集大成者,其思想博大,治學方法則兼容並蓄,如大海般,含納百川。其思想以中國佛教為本位,雖跳出前賢之窠臼,回溯印度佛教,並依歷史發展來為對整個佛法之判攝,但終於還是依中國佛教之圓融體系為本位,故在大乘三系法性空慧、法相唯識及法界圓覺中,判攝法界圓覺學為最高圓融教相。 印順導師自稱孤峰獨拔,故獨具慧眼,其對佛法深入核心之深度,乃中國佛教界中少有之出類拔萃之大師。導師從中國佛學向上追溯至印度佛教之源頭,直探釋尊本懷,追蹤龍樹足跡,正佛法之源,澄佛法流轉之流,釐清一些傳統中出現的偏差觀點,但能依當時當地當機之眼光作適度的批判,並能攝取確當之內容作為弘揚正法之所需,在導師之判攝中,大乘佛法之三系:性空唯名、虛妄唯識與真常唯心中,當以性空唯名之系統最準確把握緣起法之精義為究竟了義說,故加以闡述、發揚。 二師之判攝協助我們釐清觀念,並對中印度佛教系統的差異點有所理解,在修行與研究上皆有重大的啟示。
註:提問者為香港趙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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