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記錄釋尊『涅槃』的經典,殆有很多部卷。但敘得最精最博的,則是大乘部的『大般涅槃經』。這部經典在我們中國,曾流佈著『南本』和『北本』兩種版本。 這兩種版本的內容,除了劃分的『卷數』和『品目』不同之外;至其文句等等,大致都還一樣。 在『北本』的卷三十九中,曾有一段記事略說:『釋尊於娑羅雙樹間,將入涅槃。有婆羅墳梵志等多人,前來問難。有一梵志,名曰犢子。問佛法要,求佛出家。滿十五曰,得須陀洹。復得阿羅漢道。為報佛恩,先佛涅槃』(略義) 閱經的人們看到這段記事,有的也許會起疑團。以為:『大般涅槃經』乃是釋尊於一晝夜之間所說,而犢子梵志未出一晝夜間,竟已修道滿十五日,證成聖果,先佛涅槃。這短短的『一晝夜』,何以竟能容納了『十五天』的光陰呢?……這豈不是一個不合道理的怪事乎? 學人於此,乃應有些悟性不高。對於此一疑問,也該自尋解答之徑。 第一:應知『小乘經典』記錄的內容:文字簡約,義理淺鮮。那乃是本於人類(人道眾生)的眼光所能窺測得到的『佛涅槃相』,而作出的記錄。因此,便容易為人們所信任。 第二:『大般涅槃經』,文字浩繁,義理深廣。經中的在場大眾,已擴及無數的天仙鬼神菩薩等眾。由於在場大眾的品類不同,所以大家所看到的『佛涅槃境界』,也都差別不一。從而該經的文字記錄,也就不能完全吻合人類的眼光。──準此:『一晝夜』和『十五天』的『長短』問題,也就不易有一個『準則』了。 第三:在場大眾的品類不同,其各自的智性領域,也就隨之貳異。又其品類不同,境界差別;因而其各界的『時序、時間』,也都不能劃一了。例如:人類晝時、鬼類晝時。四王天一晝夜,人間則為百年……。據此類推,何者是準呢?──那麼『佛』的『一晝夜』,和『犢子』的『十五天』,也就『非一而一,不異而異』了。 第四:再依『華嚴經』的『四無礙法界』的道理加以解釋。吾人皆知一切諸法──精神、物質、時間、空間,都是因緣聚會而生,因緣分化而滅的。即便在那『生』『滅』中間暫『住』(存在)的階段中,也是在那裡『新陳代謝』剎那變易的。所以說:『因緣生法,當體即空』,不必待其『滅』畢時才知其空也。 因為『萬法皆空』故,所以我們才可以了知:一切諸法『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彼此融通,重重無礙……』(四無礙法界)。 因為『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故,所以我們就可了知:『一晝夜』非短,『十五天』非長也。 第五:『大般涅槃經』的演說時間『一晝夜』,我們也可以意識它是釋尊『一生一世』的縮影。──何以故呢?其理由有三: 一者:『大般涅槃經』的內容,其大旨雖然是『扶律、談常』之論,然而包羅萬象,幾乎是把『小乘大乘』諸經的要義,又都概括地重演了一遍。──因此,我們可以把那『一晝夜』,視為釋尊的一生。 二者:『大般涅槃經』記載:阿闍世王是在釋尊臨入涅槃的一晝夜間,向佛懺悔害佛弒父之罪的。但據『佛說菩薩本行經』卷中(見『本緣部』)載稱:『……阿闍世王向佛懺悔害佛弒父之罪以後,釋尊曾受摩竭國及毘舍離國兩國同時的敦請;安住其國,為該兩國禳卻惡龍疫鬼天災等崇戾』。──從這一則記錄證實,也很顯然地看出了:『大般涅槃經』的所謂『一晝夜』,是顯示著釋尊的『一生一世』。 三者:釋尊住世八十年間:世間有佛出世,正法朗耀,眾生得救。這有如慧日當空,普天同慶的『白晝』。及至釋尊入了涅槃,則佛實隕滅,大法消沉。這有如進入了雲霾漫天的茫茫『黑夜』。──據此:我們感覺那所謂『一晝夜』的『弦外之音』,便是象徵著釋尊的『一生一世』。 第六:又據一些經典載稱:佛陀若要隨順眾生界的意同時,他是能將『長劫』縮為『短劫』,並能將『一念』展作『長劫』的。 我們若能夠明白佛法的妙用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則不難了知犢子的『十五天』和釋尊的『一晝夜』,是可以任意配合的。 |